和友人在佘山山脚下聊feminism让我有种自己是哲学家的神奇感觉,十一月的寒风飘洒在脸上,蛮横又冰凉。
梁文道在《八分》这个播客里提到了“女性主义”的说法,我觉得从语义和现实的角度是更贴切的翻译。但在传播领域,如果要宣传自己的主张、吸引公众的注意,你要强调自己的理念并适当加工,此时修饰不是夸大,只是逻辑自洽,是进攻也是保护自我,比如天赋人权。一个还未被大众视为理所当然的理论,在与社会的碰撞里总会被现实的钢筋水泥刮得遍体鳞伤,它需要武器来保护自己,有时候这种武器是少年屠杀恶龙的宝剑。
可长期只使用一把武器,会出现两个结果:武器成为人的一部分,这很像武侠小说中的人剑合一;人成为武器的一部分,这是另一个屠龙少年长起犄角终成恶龙的故事,这是bad ending,也是大多数情况下凝视深渊的人被深渊吞噬的原因。
别愚弄你自己,记住,你是最容易被自己愚弄的人 ——理查德·费曼
查理·芒格说只会用一种方式思考的人,会用这种思考方式扭曲现实,让现实变成TA想象中而不是本来的样子,这是欺骗自我的现实扭曲力场。用一个通俗的比喻,在只拥有铁锤子的人看来,所有的问题都是钉子。难就难在,以线性语言为基础的思考方式,总是会自然地让我们从单一角度看问题并且习惯它,所以伟大的代数学家卡尔·雅各比经常说:“反过来想,总是反过来想。”
可是反过来想好难啊,比在街上倒着走还难。
德鲁克在自传里对弗洛伊德的描写总会让我把他想象成《燃情岁月》里某个不存在的才华横溢又不太得志的浪子,精神分析法在科学主义大启蒙的背景下生根发言横空出世,所有的主义都可以量化分析,任何的过往都可以被整理成简单的逻辑,时间如像金字塔般堆积在一起,远古的经历解释了现在的行为,然后心理咨询师有样学样地说,把这些流程都走一遍,我们来把你的潜意识化为显意识。
反过来想一想,不深挖过去的话,难道站在面前的那个就不是你了吗?如果总是想着,我因为过去的什么会这么做,往事使我回味也欲罢不能,那与其说是在找原因,更不如说是在找借口。从过去看现在,由于过去无法改变,现在也被禁锢住了。从现在看过去,过去虽然无法改变,但我可以在现在改变看待过去的方式。唯有认识到现在的行为方式,才有改变的可能,找到过去的原因并不算完全认识事实,过去的原因只是现在发生的事实的一部分,只存在现在的事实,不存在过去的事实。
由此,过往经历的原因成了现在事实的一部分,而不是全部,而在铁锤人的意识里,过去就是全部。
大部分人则只能从自己熟悉的角度思考问题,现有的教育体系或许在解题系统里锻炼过学生们的多角度思维能力,却没能把它和现实生活结合起来,作业系统里题目的精炼是对所有现实问题的简化提炼,接受教育的孩子们所能接收到的锻炼也是基于对简化后问题的判断。
简化简化简化,这是亚里士多德之后知识世界得以发展的源泉。
心理学不一样,心理学是我们与在这个世界的我们对话的结果,它的事实是建构出来的,是自我模拟的结果。在这个模拟的世界里,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,薛定谔的猫也可以或生或死。物理学面临的困境之一里,也有物理学家无法拥有超脱于物理世界的旁观能力,视野之内总有死角,猫还是那只猫,人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了。
可汗学院创始人说学科之间课程之间的过于生硬的课时分割安排,摧毁了学生们以一种更整体视角看待科学体系的能力,知识的世界本该是无缝衔接的,现在它们被分成了物理、化学、哲学,这对建构良好的世界观没有太好的影响。查理·芒格说,如果在其它的学科里有好的思考方式,那么他就会拿过来用,以学科筑起篱笆的学术高墙,他用思维模型打破边界统一起来。
由于大脑更像是过滤器而不是镜子,更多的角度才能帮我们更好地在大脑中模拟现实世界,模拟更真实的自我。诚如前面所说,因为死角的存在,我们永远无法了解全部的自我,但我们永远可以了解更多的自我。
而了解自我,其实就是了解世界。
听过了那么多歌,已经不知道此刻周围什么音乐在响起,那些在回忆里的事和人,曾经觉得无法放下的过往,都在慢慢淡去。